說來也怪,越是內部講話,在網上傳播的越快越廣泛。最近,網上流傳著好幾個版本的任正非先生“最新“內部講話,其中談到了任正非一個核心觀點:華為的最高境界是需要思想家。
其中有這樣一段原話:“當年,華為是急著解決吃飯問題,顧不及科學家的長遠目標。不同時期,有不同時期的指導思想。今天我們已經度過饑荒時期了,有些領域也走到行業(yè)前頭了,我們要長遠一點看未來,我們不僅需要工程商人、職員、操作類員工,也需要科學家,而且還需要思想家,希望你們這些卓越的人仰望星空,尋找思想與方向,引導我們十幾萬人前進。十八萬隊伍沒有方向、沒有思想,會潰不成軍的。”
任正非先生為何會有如此感慨及感悟呢? 我最近幾年華為調研學習過三次,華為并不像外界傳說的那么神秘和高端。我既看到了任正非不凡的思維方式和精神力量在華為人身上的體現,也看到了華為某些方面的脆弱性??傮w而言,今天的華為算得上是全球高科技企業(yè)中處于上游的企業(yè),但決然不是處于前幾位的高端的企業(yè)。
任正非對此心知肚明。為什么任正非先生在中美貿易戰(zhàn)進入火熱階段,會深深感嘆:華為需要科學思維、需要思想家?從他的一字一句和神情來看,我想,主要以下三方面的原因:
第一、思想價值決定企業(yè)命運的時代已經到來。任正非之所以強調華為需要思想家,首先是基于一個價值判斷:在日益全球化和移動互聯、人工智能技術日趨普及的趨勢下,優(yōu)勢企業(yè)之間的最高階段的競爭,不能局限于硬技術的競爭,而是體現在企業(yè)軟實力的競爭、亦即思想的競爭。面對今天的市場格局及未來趨勢,你的企業(yè)應該有什么樣的價值判斷,應該有什么的思想基礎、應該發(fā)出有什么的聲音,這些才是關鍵。面向未來社會,消費者的消費個性越來越突出、自由自主意識越來越強、網絡自由空間越來廣闊,對于消費品的生產及服務商的價值認可度越來越重要。比如,國家之間的經貿關系惡化后,企業(yè)之間的經貿關系如何相處得相得益彰?任正非說:華為要繼續(xù)大量使用美國的部件,這是利用人類文明成果,美國也需要市場支持它的產業(yè)發(fā)展。我們是買家,只要善待供應商,會成為友好伙伴的??傊?,在全球利益格局大變革大調整的混沌時期,一個沒有思想、沒有定力,只是簡單的為了追逐利潤而殘酷競爭的企業(yè),是無法站在戰(zhàn)略競爭制高點的,是無法收獲人心和安撫靈魂的。
第二、新的全球競爭格局,給華為帶來前所未有困惑、機遇、壓力和挑戰(zhàn)。任正非顯然已經意識到,日益加劇的全球化和不斷加速的網絡技術進步,正在深刻改變著全球競爭格局。或者說,全球經濟一體化生態(tài)系統正在形成,美國戰(zhàn)后主導形成的全球利益格局正在瓦解。在這一大背景下,全球性的財團正在迅速崛起,并受到主權國家政府的高度關注。對于華為這樣一個立足中國、面向全球的科技類公司而言,最大的焦慮之一是:面向未來,如何參與全球競爭。說一千道一萬,國家與國家之間、企業(yè)與企業(yè)之間、人與人之間,歸根到底還是思想的競爭及價值觀的較量。對于任正非而言,不可能影響國家層面的相互競爭,但必須對自己企業(yè)的競爭策略有清醒的認知和運籌,比如:華為在未來全球市場格局的角色定位及作用,到底應該是什么?華為在未來中國經濟循環(huán)體系中應的角色及發(fā)揮的作用又是什么?而這個層面的運籌謀劃,需要大智慧(601519,股吧)、大思路、大思想,在很大程度上已經超出了經濟層面。因此,任正非要成為思想大家、華為也需要更多的思想家,唯如此,才能在大格局中找到自己并定位自己。
第三、中美貿易摩擦使華為處于尷尬境地。從某種程度上說,華為在中美貿易戰(zhàn)中“備受煎熬“。一方面,包括美國在內的全球市場需要華為;另一方面,華為更需要美國。原因很簡單,華為所需要的核心技術組件,無論從品質還是從數量,對美國高通等公司有極大的依賴。如果中美貿易戰(zhàn)持續(xù)“深化”到刺骨層面,華為就受收到直接傷害。美國高通等高技術出口公司的利益損失也很大。華為是一個在中國市場艱難發(fā)展起來的民營企業(yè),而且是現階段中國市場不可替代的民營標桿企業(yè)。這樣一個企業(yè)能在中國這樣的市場環(huán)境中壯大起來,足見其生命力多么頑強。現在,中美貿易沖突不斷加劇,華為必然被夾擊于中美外交關系的備受牽絆,在中美利益沖突中,容易成為犧牲品。處在這樣一個尷尬的位置,華為的糾結與無奈,任正非本人有切身感受。正如他所言:“我們與美國之間的差距,估計未來20-30年,甚至50-60年還不能消除,美國領先世界的能力還很強。但是,我們要將差距縮小到“我們要能活下來”。以前這是最低綱領,現在這是我們的最高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