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hen的老師們
在一年一度的教師節(jié)來臨之際,我想寫寫的我的老師們。從幼兒園開始到大學畢業(yè),我已記不清在校園的日子里,我曾有過多少位老師,我盡量回憶給我印象深刻的他們,其結(jié)果是,往往浮現(xiàn)出一張張很符號性的臉龐,我換了關(guān)鍵字再次搜索,終于查找出一些對我非常“關(guān)心”的老師。
如果說我是一個非常記仇的人,我真還打算這么默認下去,因為有些“仇恨”,我實在忘不掉。
從時間上來看,能很榮幸讓我第一個仇恨的老師,叫張春山,他是我上小學二年級的老師,我當時覺得他有四十來歲,有著能在微風中就能飄起來的幾根稀疏的頭發(fā),戴著知識分子的標牌眼鏡,尖下巴,在寫這篇文字的同時,我努力想他當時給我代的什么課,但是我失敗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疼痛記憶把我包圍,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當時,他老打我們。在每天早操結(jié)束以后,這位張春山老師就會把我們班單獨集中起來,給我們恩惠的十分鐘納粹式的羞辱,假若這種羞辱是來自聽覺上的,我自信我的耳朵有著良好的左進右出的通風效能,但是我的美好愿望不以我的天真猜想為轉(zhuǎn)移,他每次打我們總是有理由的,在隊伍集合完畢以后,他首先讓我們把頭揚起來,他檢查我們的衛(wèi)生情況,如果有哪位同學不洗臉,嘿嘿,他的大手就會把他擰起來直到隊伍的前面,每次早操都有收獲,我是那么害怕他,以至于每天早上都早早起來在我家廚房磨蹭半天,盡量把我自己打扮干凈點、順眼點,但是有一次早上我還是出列了,嘿嘿,他向我冷笑,露出新鑲的金牙,在早晨的陽光反射下絢麗奪目,他打量我這個瘦弱的孩子,用著足以殺死我的眼神,“報告張老師,我洗臉了。”我張著膽子為自己辯護,“可是你忘記了洗脖子。”他這樣說著,巨大的巴掌向我砸來,我本能的一躲,激起他更大的憤怒,一個四十歲的男人對付一個十歲的小孩,實在太易如反掌,我像一片樹葉一樣在他的手掌里翻動,周圍的風景變的模糊,我是被打怕了,和我一樣的挨打的人還有很多,以至于我們后來暗地里結(jié)成了一個秘密同盟,在這個同盟里,男女生幾乎一樣多,因為幾乎沒有哪個同學能幸運的躲過劫難。我剛才說了,張春山同志打人的借口很多,衛(wèi)生是一個方面,他操練我們向左轉(zhuǎn)向右轉(zhuǎn)時有誰轉(zhuǎn)暈乎了就又自動找到了不幸的羔羊,他有時實在找不出茬了,還會當眾出題考我們,誰回答不上了,嘿嘿。
幾十個十來歲的小孩子像一群泥巴,被他蹂躪的疼了,還不敢告訴家長,我們唯一泄恨的辦法就是暗地里的漫罵和詛咒,有人給他取外號是“魔王”“日本人”,我那時候讀了點書,就在日本人里給他找了個更具像的名字--岡村寧次,他確實擰人很疼,對女生也不放過,女生們不好意思罵人,就在我們暗地里罵著張春山的外號時,以哈哈大笑為我們加油。長大一點后,我覺得這個叫張春山的老師是變態(tài)的,到后來,我想起當時他沒干多久就調(diào)走了,原因是和當時的校長一直有矛盾,他是一直想當校長的。現(xiàn)在理解他對我們那么恨,也終于明白了一些。
升入初中以后,又有了一位讓我至今惦記的老師,他的大名叫秦德根,教我數(shù)學課,也是我的班主任,晉城師范畢業(yè),后來不知道怎么去了中學教書,他當時應(yīng)該畢業(yè)沒幾年,因為我剛到學校時,校園里還流傳著這個家伙畢業(yè)時,欠了一小飯店的錢,想偷偷溜掉卻被店主找到這所學校的新聞,我的秦德根老師遭受了店主的漫罵,就轉(zhuǎn)移到了他的學生身上。
課堂上,誰又是回答不出問題,那么好了,接下來你可以盡情領(lǐng)略一番當?shù)貥O具特色的罵人寶典,誰家的父母什么情況,因為就那幾個村,他幾乎都知道,所以,他會慢條斯理的能從你爺爺罵起一直糟蹋到你的下一代。到現(xiàn)在我也承認我的數(shù)學課是很差的,我實在搞不懂那些為什么一邊注水一邊放水還要計算多長時間能注滿水池的數(shù)學題,那么,我挨罵也是注定了的,他喊了我的名字,我只好站起來,做好了忍受污言穢語的準備,同時,在這中間,我盡量想一些美好的事情,比如,我家的小黑狗現(xiàn)在是不是在野地里瘋跑呢,媽媽柜子里的蘋果還剩下幾個,這樣美好想象的過程中,我接受著來自對面講臺上的辱罵,他正說到了我的父親,他念叨著我父親的名字、可憐著我父親的身世,哀嘆著我父親的命運,最后終于說出了他的愿望,那就是,如果他是我的父親,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這個笨蛋兒子活活扔到尿盆里淹死。他很有信心的推測我這樣的笨蛋用不了多久就會鉆到煤窯子底下去給別人賣命,但是他的愿望失敗了,我不僅畢了業(yè),還讀了大學。
冤家路窄,我在去年一次回家中遇到了我這位秦德根老師,此時,他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迫離開了學校,到了一個煤礦做工人,我遇到他的時候他正騎著自行車去上班,認出了我,問我這是回家呢?我朝他笑笑,沒有說話,我覺得我的笑容都很勉強,我怎么能笑得出來呢,他給我美好青春年華留下污點,曾讓我很自卑的度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校園時光,如果人與人之間是需要寬容的,那大人為什么不能去寬容小孩呢?
第三位對我“照顧”的是我長治求學時一位教色彩的老師,此人姓史,喚文青,看來,仇人的名字在我心里是永生的,他是湖北人,原來在長治師范教書,等于在我那個學校兼職搞了個小差,不光對我,他對我們?nèi)嗟哪猩疾幌矚g,用聶爾的話說“是那種無緣無故的恨”,在我看來,卻始自于他的好色,我那時候雖沒有現(xiàn)在成熟,但他那種德性連瞎子也能看出來,他給全班最漂亮的女生做指導(dǎo),親臨示范,對男生畫的好壞不聞不問,不僅如此,還要在畫室里打擊我們,以博來女生們討好般的哄笑。
這一路寫下來,我注意到了一個事情,那就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老師欺負學生的形式發(fā)生了變化,小時候,小孩子沒有意識,又打又罵,任意凌辱,大一些的時候,體罰的少了,多的是嘴上口無遮攔的侮辱,在長大一些,老師雖然罵人,方式卻改變了,基本不出現(xiàn)臟字,但讓人心里更難受了。比如這位史文清先生,我現(xiàn)在幾乎能確定他當時嘴里并沒有吐什么骯臟的詞匯,但是他評價我的作品時,“哦,偉大的平客畫家的作品,真不錯”,他停頓了一下,又說“這紙真不錯,肯定不是在地上撿的,雖然這幅畫看起來像是的”,全班人哈哈大笑起來,我當然沒有笑,但是那一刻我想把手中的顏料涂在他夸張的嘴巴里。在一次小考中,我故意把靜物中綠酒瓶畫成紅顏色,他問,這是你畫的嗎?我說是!他接著說,你出去了千萬別說你是我的學生,我說我心里就沒打算承認你是我的老師,他扔掉畫筆摔門而去,全班男生大聲叫好。
在這以后,我的求學生涯中,再沒有遇到這樣尖酸刻薄的老師,也許是長大了,自我意識增強了,會保護自己了,沒有人敢隨意由著自己的性子欺侮捉弄別人了。
教科書給我們的常識是,人民教師是偉大的,他們不是在課堂上苦口婆心的傳授我們知識,教我們做人,就是在深夜了還要在辦公室為我們批改作業(yè),并把高大的背影投到玻璃窗上,更有把本給情人的古詩詞“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強奸成嘔歌人民教師的典范模板,我曾被這樣的幻境打動了多次,并激發(fā)起向他們高尚的靈魂的崇敬之情,但當走過十幾年的校園生涯后,才真正明白了這件皇帝的新衣的透明度有多少,在這里,我無意詆毀所有的教師,這可不是我的理想,我所希望的,教師能回歸到一種職業(yè)本身就足夠了,和所有的行業(yè)一樣,拿俸祿做貢獻,有所作為有所不為,對得起自己那份工資就可以了。
實在的說,我雖然熱愛祖國相信d,也充分認定社會主義的優(yōu)越性,但還是沒有激發(fā)起對人民教師高尚情懷的崇敬之情,我也想明白了,他們和我一樣,拿人家工資,替人家干活,但如果學生是“客戶”,無論大小,還是遵守職業(yè)道德為好。
2005-12-28